故乡的棉被
■马君慧（广东省广州市第十六中学初中）
我家的棉花被，
产自湖北，
沐浴过江汉平原的朝阳夕晖，
喂饱了棉花匠琮琮琤琤的棒槌，
它搭乘装过尿素的蛇皮袋，
平安抵穗。
那时冬至刚至，
父亲的唢呐正在催促，
外出务工的青年返乡婚嫁。
母亲的炊烟正在召唤我，
到了年关尽快回家，
那时风声还没有这么凄紧，
鹤鸣还没有这么乖戾。
那时田垄上还没有铺满霜花，
空中也没有白雪飘洒，
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行色匆匆，
心急如焚的白帽白褂。
那时候人们的呼吸还很平顺，
肺片上还找不出磨玻璃的斑纹，
不知是谁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，
成群的蝙蝠飞满了天空。
莫可名状的冷，
蚕丝，
鸭绒，
水貂都挡不住寒意。
我拿出了我的棉花被，
这是父亲的肩膀担水浇灌的棉苗 ，
这是母亲弯腰用双手采摘的云朵，
这是无数条经纬线编制的旗帜。
这个漫长的冬夜，
我拥着故乡的棉被，
和棉被相关的每一个词汇，
都是比太阳，
更加温暖的泪水。
——写于2020年立春
